中秋佳期,聊聊現代“桂文明”–文史找九宮格時租–中國作家網


蘆葉滿汀洲,冷沙帶淺流。二十年、重過南樓。柳下系船猶未穩,能幾日,又中秋。

黃鶴斷磯頭,故人今在否?舊山河、渾是新愁。欲買木樨同載酒,終不似,少年游。

——劉過《唐多令》

很少有人把姜夔《翠樓吟》與劉過《唐多令》聯絡接觸起來。

1186年,武昌安遠樓建成,亦稱南樓。姜夔自度《翠樓吟》記下這事。十年以后的1196年,姜夔補寫了弁言,序里說:淳熙丙午冬,武昌安遠樓落成,我和劉往非等伴侶曾一路歡聚,現在已十年了。

淳熙丙午冬,武昌安遠樓成,與劉往非諸友落之,度曲見志。予往武1對1教學昌十年,故人有泊船鸚鵡洲者,聞小姬歌此詞,問之,頗能道其事;還吳,為予言之。興懷昔游,且傷今之離索也。

又過十年,近中秋時,劉過重登南樓,寫下下面這首《唐多令小樹屋》。他也寫有弁言,弁言里說:

安遠樓小集,侑觴歌板之姬黃其姓者,乞詞于龍洲道人,為賦此。同柳阜之、劉往非、石平易近瞻、周嘉仲、陳孟參、孟容,時八月五日也。

安遠樓,那時已是南宋和金人交兵的後方。二十年前一路登樓的,二十年后,有的依然一路登樓,好比劉往非,也總有些故人,不再相見,好比姜白石——黃鶴斷磯頭,故人今在否?

1206年,劉過逝世于昆山。1221年,姜夔卒葬西馬塍。他們都誕生于1154年,南宋紹興二十四年。

中國的桂樹,至多2500年前就有了。最早的文字記錄可追隨至戰國時期的《山海經》,里面說:“招搖之山多桂。”

至于桂樹為什么叫這個名字,說起來也其實簡略:你細心往看,會發明葉脈浮現“圭”狀,加木字旁就成了“桂”。木樨還有個名字叫木犀,由於其木材的紋理像犀牛的角。

自漢魏以后,桂樹和木樨就時常進進文人詩詞和生涯中。白居易已經寫道:月宮幸有閑地步,何不中心種兩株。

在唐代,蟾宮折桂之說,已是人人清楚的吉利語。而“折桂”一詞更是早早地出自《晉書· 郤詵傳》:

(詵)累近雍州刺史。武帝于東堂會送,問詵曰:“卿自認為何如?”詵對曰:“臣舉賢良對策,為全國第一,猶桂林之一枝,昆山之片玉。”

愛玩的宋人對木樨,顯然不會只知足于嘴上說說。在宋代,最風行的是“噴鼻發木犀油”(噴鼻油浸木樨),也就是后世所說的“木樨油”。關于這一頭油的制作工序,共享空間宋人陳敬所撰《噴鼻譜》“噴鼻發木犀油”一條有具體的記載:

清晨摘木犀花半開者,揀往莖蒂令凈,高量一斗,取清麻油一斤,輕手拌勻,捺瓷器中。厚以油紙密封罐口,坐于釜內,以重湯煮一餉久,掏出,安置穏燥處。旬日后傾出,以手沘其清液,收之,最要封鎖最密。久而愈噴鼻。這般油勻進黃蠟,為面脂,馨噴鼻也。

木樨是姑蘇的市花。姑蘇園林里現在也還留有很多賞桂廊軒,譬如留園的“聞木犀噴鼻軒”,網師園的“小山叢桂軒”,耦園的“犀廊”。虎丘山上也有年夜片的木樨樹,一到中秋前后,那種如有若無的幽香,老是漫山遍野地彷徨。

桂樹的花極小,像米粒似的一叢叢散布在葉子里,若細心把玩,算得上燦然精致,但遠遠看往,也其實說不上都雅。但木樨釀糖,讓人傾慕哪。姑蘇吳江七都人腌木樨有一個“秘方”——在腌木樨的經過歷程中要用到一種名為“長枳”的果子的汁水。

“長枳”,是像青桔一樣的果子,皮厚而汁酸,并欠好吃,可是若將“長枳”汁滿滿地澆在裝有木樨的盆里,讓木會議室出租樨腌在“長枳”汁里,就能長留木樨的噴鼻氣和光彩,無論是咸木樨或是甜木樨,如許腌過,都可以放置一年以上不變。所以有人說:造物一定是為了木樨,生了長枳。

木樨又豈止釀糖這點本領,這能夠是史上最好的名堂食材了:早在宋朝,大雅的茶人就想到了把綠茶與木樨做成花茶。清代食譜《調鼎集》說到一種木樨蒸:取花,灑甘草水,和米舂粉,作糕。又,木樨拌洋糖、糯米粉、印蒸糕。

還有“藕粉木樨糕”——《紅樓夢》第四十一回史太君兩宴年夜不雅園時,有一樣很別緻的點心:

只見丫頭們來請用點心。賈母道:“吃了兩杯酒,倒也不餓,——也罷,就拿了來這里,大師隨意吃些罷。” 丫頭傳聞,會議室出租便往抬了兩張幾來,又端了兩個小捧盒。揭開看時,每個盒內兩樣。這盒內是兩樣蒸食:一樣是藕粉木樨糖糕,一樣是松瓤鵝油卷。

木樨開時,總在中秋擺佈。仿佛人生,已行到中年。可不恰是“欲買木樨同載酒,終不似,少年游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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