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季作為四時之末,氣象嚴寒,外出舉動未便,又沒有太多應節的物產,在現代詩詞中常以凄清、繁榮的抽像呈現。不外,唐代詩人白居易對夏季情有獨鐘。在他冬日所作的詩歌中,呈現最多的不是梅、雪、松等天然意象,而是起居、洗澡、作詩、喝酒等生涯場景。冬日的意趣,在點滴日常中浮現。
晚起與高臥——
年夜和元年之后,白居易長居洛陽,并在清幽的履道里購買宅第、特別布置。他寫過一首《負冬日》,說當冬日從南方照進屋內時,本身閉目坐在太陽的輝煌中。這種感到,“初似飲醇醪,又如蟄者蘇。外融百骸暢,中適一念無”,讓人“曠然忘地點,心與虛空俱”。
在《冬日夙起閑詠》中,白居易講述本身冬天的日常生涯:“晨起對爐噴鼻,道經尋兩卷。晚坐拂琴塵,秋思彈一遍。此外更無事,開尊時自勸。”
白居易之所以能在夏季享用閑適小樹屋的生涯,得益于他早早過上了“半官半隱”的生涯。在唐代,五品以上的京官,有逐日朝參的職責。年夜約清晨五時半,百官需進進宮門。冬天,日出時光晚,大都人都要摸黑上朝。趕上風雪天,加上空中濕滑,上朝之路更是不易。
白居易任左拾遺時寫過一首《早朝賀雪寄陳隱士》,向伴侶埋怨早朝的辛勞。詩中說:本身黑夜里在厚達一尺的深雪中前行,一路“上堤馬蹄滑,中路燭炬逝世。十里向北行,冷風吹破耳”。十分困難到了午門之外等待上朝,全身曾經被冷風吹透,只感到“須鬢凍生冰,衣裳冷如水”。
在閑居洛陽之后,白居易終于過上了絕對悠閑的生涯。在題為《晚起》的詩中,他寫道:“爛熳朝眠后,頻伸晚起時。熱爐生火早,冷鏡裹頭遲。融雪煎噴鼻茗,調酥煮乳糜。慵饞還自哂,快樂亦誰知。”
獨酌與共飲——
白居易暮年自號“醉吟師長教師”。他在《日高臥》中說本身“未裹頭前傾一盞”,顯然是將飲酒當成夏季起床后的第一要事。這種在凌晨飲酒的做法,稱為“卯飲”。正所謂,“卯飲一杯眠一覺,人間何事不悠悠”。
在現代,夏季喝酒有一個主要效能,那就是取熱。在《歲暮》中,白居易如許描寫本身在冬日抵禦嚴寒的方式——“夾帽長覆耳,重裘寬裹身。加之一杯酒,煦嫗如陽春”。將全身包裹起來,可以攔阻內部冷氣的侵襲;“加之一杯酒”,可以有用堅持體內的熱意。
白居易暮年時親朋寥落,有時只能獨飲。在《冬初酒熟二首》的后一首講座場地中,白居易感歎:“酒熟無來客,因成獨酌謠。人世老黃綺,地上散松喬。”伴侶們曾經和赤松子、王子喬一樣仙往,只留下本身自飲獨酌,真是倍感寂寞。
為了防止獨酌的寂寞,白居易常在夏季酒熟之時招伴侶共飲。“綠蟻新醅酒,紅泥小火爐。晚來天欲雪,能飲一杯無”,就是用新釀的瓊漿和暖和的火爐引誘伴侶劉十九來家中品嘗。
實在,在閑居洛陽的晚期,白居易就曾作《戲招諸客》:“黃醅綠醑迎冬熟,絳帳紅爐逐夜開。誰道洛中多逸客,不將書喚不曾來。”統一時代所作的《雪夜對酒招客》,吟誦“帳小青氈熱,杯噴鼻綠蟻新”,都應用了新酒加火爐的意象。
氈帳與熱爐——
白居易招客冬日喝酒的地址,常不在屋內,而是在宅院水池邊的一個氈帳里。
他曾作《青氈帳二十韻》專門描寫這頂帳子,說它是“遠別關山外,初安庭戶前”;氈帳的資料“合聚千羊毳,施張百子弮”,由羊皮制成,中有骨架;“有頂中心聳,無隅四向圓。傍通門豁爾,內密氣溫然”,中高外圓,設有帳門;內裡空間很年夜,足夠“側置低歌座,平展小舞筵”。這種氈舞蹈教室帳“汰風吹不動,御雨濕彌堅”,放在絕對暖和的洛陽,御冷後果不在話下,被白居易夸獎為“最宜霜后地,偏稱雪中舞蹈場地天”。
氈帳里烤火爐,是白居易在冬日里的又一項喜好。他在《三年冬隨事展設小堂寢處稍似穩熱因念衰病偶吟所懷》中記錄,“熱帳迎冬設,溫爐向夜施”。即便在冬天,也能“似鹿眠深草,如雞宿穩枝”。
到了春氣象溫回熱、需求撤消氈帳火爐時,他還特地向氈帳和熱爐說明,本身不是要擯棄它們,而是“無法時辰遷”。此時的分辨固然“離恨屬三春”,但“佳期在十月”。
獨善與兼濟——
讀了白居易的冬日詩作,有人也許會認為白居易過于追蹤關心小我生涯的溫馨,缺乏了一些家國情懷。實在,只需對白居易生平有所清楚,就了解他不只“月請諫紙”,盡力踐行勸諫之職,還努力于“接濟人病,裨補時闕”。他提出“文章合為時而著,歌詩合為事而作”,并與元稹等人一路提倡“新樂府活動”,積極地以詩歌創作介入朝政、反應平易近間疾苦。
但是,白居易的婉言被當權者視為“詆訐”“訕謗”,遭貶為江州司馬。在江州司馬任上,他為本身立下“志在兼濟,行在獨善”的人生原則,在獲得任用時為平易近請命、兼濟全國,在無法影響朝政時獨善其身、優游自適。后來,牛李黨爭日益劇烈,白居易決議過上“半官半隱”的生涯,也是在不得當時的狀態下選擇“獨善”的無法之舉。
即使在“獨善”的日子里,白居易也沒有忘卻對平易近生的關懷。在寫夏季洗澡的《新洗澡》中,白居易先寫“寬裁夾烏帽,厚絮長白裘。裘溫裹我足,帽熱覆我頭。進步前輩酒一杯,次舉粥一甌。半酣半飽時,四體春悠悠”的暖和舒泰,接著就想到“何處征戍行,何人羈游玩。窮途盡糧客,冷獄無燈囚”。
在杭州刺史任上,白居易小樹屋忸捏于本身保熱而蒼生溫飽,還發愿用惠平易近政策制作一件“年夜裘”:“此裘非繒亦非纊,裁以法式絮以仁。刀尺鈍拙制未畢,出亦不獨裹一身。若令在郡得五考,與君展覆杭州人。”
這種將本身的飽熱施諸全國冷士的情懷,是“兼濟”和“獨善”的一個聯合點。
(作者為華東師范年夜學中文系副傳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