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六十七 黨錮傳記第查包養行情五十七


  孔子曰:”性附近也,習相遠也。”言嗜惡之本同,而遷染之涂異也。夫決心則行不肆,牽物則其志流。是以圣人導人感性,裁抑宕佚,慎其所與,節其所偏,雖情品萬區包養網,質文異數,至于陶物振俗,其道一也。叔末澆訛,霸道陵缺,而猶假仁以效己,憑義以濟功。舉中于理,則強梁褫氣;片言違正,則廝臺解情。蓋前哲之遺塵,有足求者。

  霸德既衰,狙詐萌起。強者以決勝為雄,弱者以詐劣受屈。至有畫半策而綰萬金,開一說而錫琛瑞。或起徒步而仕執珪,解草衣以升卿相。士之飾巧馳辯,以要能釣利者,不期而景從矣。自是愛尚相奪,與時回變,其風不成留,其敝不克不及反。

  及漢祖杖斂,武夫?興,憲令寬賒,文禮簡闊,緒余四豪之烈,人懷陵上之心,輕逝世重氣,怨惠必仇,令行私庭,權移匹庶,任俠之方,成其俗矣。自武帝以后,崇尚儒學,懷經協術,地點霧會,至有石渠分爭之論,黨同伐異之說,守文之徒,盛于時矣。至王莽專偽,終于篡國,忠義之流,恥見纓紼,遂乃榮華丘壑,甘足枯槁。雖中興在運,漢德重開,而保身懷方,彌相慕襲,往就之節,重于時矣。逮桓、靈之間,主荒政繆,國命委于閹寺,士子羞與為伍,故匹夫抗憤,處士橫議,遂乃激揚名聲,相互題拂,品核公卿,裁量執政,婞直之風,于斯行矣。

  夫上好則下必甚,橋枉故直必過,其理然矣。若范滂、張儉之徒,清心忌惡,終陷黨議,不其然乎?

  初,桓帝為蠡吾侯,受學于甘陵周福,及即帝位,擢福為尚書。時同郡河南尹房植著名包養當朝,鄉人為之謠曰:”全國規矩房伯武,包養網因師獲印包養周仲進。”二家賓客,相互譏揣,遂各樹朋徒,漸成尤隙,由是甘陵有南北部,黨人之議,自此始矣。后汝南太守宗資任功曹范滂,南陽太守成瑨亦委功曹岑晊,二郡又為謠曰:”汝南太守范孟博,南陽宗資主畫諾。南陽太守岑公孝,弘農成瑨但坐嘯。”是以謠言轉進太學,諸生三萬余人,郭林宗、賈偉節為其冠,并與李膺、陳蕃、王暢更相褒重。學中語曰:”全國模楷李元禮,不畏強御陳仲舉,全國英俊王叔茂。”又渤海公族進階、扶風魏齊卿,并危言深論,不隱豪強。自公卿以下,莫不畏其貶議,屣履到門。

  時,河內張成善說風角,推占當赦,遂教子殺人。李膺為河南尹,催促收捕,既而逢宥獲免,膺愈包養懷憤疾,竟案殺之。初,成以方伎路況太監,帝亦頗誶其占。成門生牢脩因上書誣告膺等養太學游士,交結諸郡生徒,更相驅馳,包養網共為部黨,誹訕朝廷,疑亂風俗。于是皇帝大怒,班下郡國,拘捕黨人,布告全國,使同忿疾,遂收執膺等。其辭所連及陳寔之徒二百余人,或有逃遁不獲,皆懸金購募。使者四出,相看于道。來歲,尚書霍谞、城門校尉竇武并表為請,帝意稍包養網解,乃皆赦歸田里,禁錮終身。而黨人之名,猶書王府。

  自是正派廢放。邪枉熾結,海內希風之流,遂共相標榜,指全國名流,為之稱號。上曰”三君”,次曰”八俊”,次曰”八顧”,次曰”八及”,次曰”八廚”,猶古之”八元”、”八凱”也。竇武、劉淑、陳蕃為”三君”。君者,言一世之所宗也。李膺、包養荀翌、杜密、王暢、劉祐、魏朗、趙典、朱宇為”八俊”。俊者,言人之英也。郭林宗、宗慈、巴肅、夏馥、范滂、尹勛、蔡衍、羊陟為”八顧”。顧者,言能以德性惹人者也。張儉、岑晊、劉表、陳翔、孔昱、苑康、檀敷、翟超為”八及”。及者,言其能導人追宗者也。度尚、張邈、王考、劉儒、胡母班、秦周、蕃向、王章為”八廚”。廚者,言能以財救人者也。

  又張儉鄉人朱并,承看中常侍侯覽意旨,上書告儉與同鄉二十四人別相署號,共為部黨,圖危社稷。以儉及檀彬、褚鳳、張肅、薛蘭、馮禧、魏玄、徐乾為”八俊”田林、張隱、劉表、薛郁、王訪、劉詆、宣靖、公緒恭為”八顧”,朱楷、田槃、疏耽、薛敦、宋布、唐龍、嬴咨、宣褒為”八及”,刻石立墠,共為部黨,而儉為之魁。靈帝詔刊章捕儉等。年夜長秋曹節是以諷有司奏捕前黨故司空虞放、太仆杜密、長樂少府李膺、司隸校尉朱宇、潁川太守巴肅、沛相荀翌、河內太守魏朗、山陽太守翟超、任城相劉儒、太尉掾范滂等百余人,皆逝世獄中。余或先歿不及,或流亡獲免。自此諸為怨隙者,因相讒諂,睚眥之忿包養,濫進黨中。又州郡承旨,或有未嘗交關,亦離禍毒。其逝世徙廢禁者,六七百人。

  熹平五年,永昌太守曹鸞上書年夜訟黨人,言甚包養網方切。帝省奏年夜怒,即詔司隸、益州檻車收鸞,送槐里獄掠殺之。于是又詔州郡更考黨人門生故吏父子兄弟,其在位者,免官禁錮,爰及五屬。

  光和二年,上祿長和海上言:”禮,從祖兄弟別居異財,恩義已輕,服屬疏末。而今黨人錮及五族,既乖典訓之文,有謬經常之法。”帝覽而悟之,黨錮自從祖以下,皆得解釋。

  中平元年,黃巾賊起,中常侍呂強言于帝曰:”黨錮久積,情面多怨。若久不赦免,輕與張角合謀,為變滋年夜,悔之無救。”帝懼其言,乃年夜赦黨人,誅徙之家皆歸故郡。其后黃巾遂盛,朝野崩離,綱紀文章蕩然矣。

  凡黨事始以前,藍學士在他面前是個知識淵博、和藹可親的長輩,沒有半點威風凜凜的氣勢,所以他一直把他當成一個學霸般的人物,自甘陵、汝南,成于李膺、張儉,海內涂炭,二十余年,諸所蔓衍,皆全國慈善家。三君、八俊等三十五人,其名跡存者,并載乎篇。陳蕃、竇武、王暢、劉表、度尚、郭林宗別有傳。荀翌附祖《淑傳》。張邈附《呂布傳》。胡母班附《袁紹傳》。王考字文祖,東平壽張人,冀州刺史;秦周字平王,陳留平丘人,北海相;蕃向字嘉景,魯國人,郎中;王璋字伯儀,東萊曲城人,少府卿:位行并不包養顯。翟超,山陽太守,事在《陳蕃傳》,字及郡縣未詳。朱宇,沛人,與杜密等俱逝世獄中。唯趙典名見罷了。

  劉淑字仲承,河間樂成人也。祖父稱,司隸校尉。淑少學明《五經》,遂隱居,立精舍講授,諸生常數百人。州郡禮請,五府連辟,并不就。永興二年,司徒種暠舉淑賢良樸直,辭以疾。恒帝聞淑高名,切責州郡,使輿病詣京師。淑不得已而赴洛陽,對策為全國第一,拜議郎。又陳時政得掉,災異之占,事皆效驗。再遷尚書,納忠建議,多所補益。又再遷侍中、虎賁中郎將。上疏以為宜罷太監,辭甚切直,帝雖不克不及用,亦不罪焉。以淑宗室之賢,特加敬異,每有疑事,常密諮問之。靈帝即位,太監譖淑與竇武等通謀,下獄自殺。

  李膺字元禮,潁川襄城人也。祖父脩,安帝時為包養太尉。父益,趙國相。膺性簡亢,無所交代,唯以同郡荀淑、陳寔為師友。

  初舉孝廉,為司徒胡廣所辟,舉高第,包養網再遷青州刺史。守令畏威明,多看風棄官。復征,再遷漁陽太守。尋轉蜀郡太守,以母老乞不之官。轉護烏桓校尉。鮮卑數犯塞,膺常蒙矢石,每破走之,虜甚憚懾。以公務免官,還居綸氏,傳授常千人。南陽樊陵求為門徒,膺謝不受。陵后以阿附太監,致位太尉,為節志者所羞。荀爽嘗就謁膺,因為其御,既還,喜曰:”本日乃得御李君矣。”其見慕這般。

  永壽二年,鮮卑寇云中,桓帝聞膺能,乃復征為度遼將軍。先是,羌虜及疏勒、龜茲數出攻抄張掖、酒泉、云中諸郡,蒼生屢被其害。自膺到邊,皆看風懼服,先所掠男女,悉送還塞下。自是之后,聲振遠域。

  延熹二年征,再遷河南尹。時宛陵年夜姓羊元群罷北海郡,臧罪繚亂,郡舍溷軒有奇巧,乃載之以歸。膺表欲按其罪,元群行賂宦豎,膺反坐輸作左校。

  初,膺與廷尉馮緄、年夜司農劉祐等配合心志,糾罰奸幸,緄、祐時亦獲咎輸作。司隸校尉應送上疏理膺等曰:

  昔秦人觀寶于楚,昭奚恤蒞以群賢;梁惠王瑋其照乘之珠,齊威王答以四臣。夫忠賢武將,國之心膂。竊見左校減刑徒前廷尉馮緄、年夜司農劉祐、河南尹李膺等,執法不撓,誅舉邪臣,肆之以法,眾庶稱宜。昔季孫行父親逆君命,逐出莒仆,于舜之功二十之一。今膺等投身強御,畢力致罪,陛下既不聽察,而猥受譖訴,遂令奸臣同愆元惡。自春迄冬,不蒙降恕,遐邇觀聽,為之嘆息。夫立政之要,記功忘掉,是以武帝舍安國于徒中,宣帝征張敞于流亡。緄前討蠻荊,均吉甫之功。祐數臨督司,有不吐菇之節。膺著威幽、并,遺愛度遼。今三垂蠢動,王旅未振。《易》稱”雷雨作解,正人以赦過宥罪”。乞原膺等,以備不虞。

  書奏,乃悉免其刑。

  再遷,復拜司隸校尉。時,張讓弟朔為野王令,貧殘無道,至乃殺孕婦,聞膺厲威嚴,懼罪逃還京師,因匿兄讓弟舍,躲于合柱中。膺知其狀,率將吏卒破柱取朔,付洛陽獄。受辭畢,即殺之。讓訴冤于帝,詔膺八殿,御親臨軒,詰以不先請便加誅辟之意。膺對曰:”昔晉文公執衛成公歸于京師,《年齡》是焉。《禮》云公族有罪,雖曰宥之,有司執憲不從。昔仲尼為魯司寇,七日而誅少正卯。今臣到官已積一旬,私懼以稽留為愆,不料獲速疾之罪。誠自知釁責,逝世不旋踵,特乞留五日,克殄元惡,退就鼎鑊,始生之意也。”帝無復言,顧謂讓曰:”此汝弟之罪,司隸何愆?”乃遣出之。自此諸黃門常侍皆鞠躬屏氣,休沐不敢復出宮省。帝怪問其故,并叩頭泣曰:”畏李校尉。”

  是時,朝廷日亂,綱紀穨阤,膺獨持風裁,以聲名自高。士有被其容接者,名為登龍門。及遭黨事,當考實膺等。案經三府,太尉陳蕃卻之。曰:”今所考案,皆海內人譽,憂國忠公之臣。此等猶將十世宥也,豈有罪名不章而致收掠者乎?”不願平署。帝愈怒,遂下膺等于黃門北寺獄。膺等頗引太監後輩,太監多懼,請帝以天時宜赦,于是年夜赦全國。膺免歸鄉里,居陽城山中,全國士年夜夫皆高貴其道,而污穢朝廷。

  及陳蕃免太尉,朝野屬意于膺,荀爽恐其名高致禍,欲令屈節以全亂世,為書貽曰:”久廢過庭,不聞善誘,陟岵展望,惟日為歲。知以直道不容于時,悅山樂水,家于陽城。道近路夷,當即聘問,天包養網狀嬰疾,闕于所仰。頃聞天主大怒,貶黜鼎臣,人鬼同謀,以為皇帝當貞觀二五,利見年夜人,不謂夷之初旦,明而未融,虹蜺揚輝,棄和取同。方明天地氣閉,年夜人休否,智者見險,投以遠害。雖匱人看,內合私愿。想甚悵然,不為恨也。愿怡神無事,偃息衡門,任其飛沈,與時抑揚。”頃之,帝崩。陳蕃為太傅,與年夜將軍竇武共秉朝政,連謀誅諸太監,故援用全國名流,乃以膺為長樂少府。及陳、竇之敗,膺等復廢。

  后張儉事起,收捕鉤黨,鄉人謂膺曰:”可往矣”。對曰:”事不辭難,罪不逃刑,臣之節也。吾年已六十,逝世生有命,往將安之?”乃詣詔獄。考逝世,老婆徙邊,門生、故吏及其父兄,并被禁錮。

  時,侍御史蜀郡景毅子顧為膺門徒,而未有錄牒,故不及于譴。毅乃慨然曰:”本謂膺賢,遣子師之,豈可以漏奪名籍,偷安罷了!”遂自表免歸,時人義之。

  膺子瓚,位至東平相。初,曹操微時,瓚異其才,將沒,謂子宣等曰:”時將亂矣,全國好漢無過曹操。張孟卓與吾善,袁本初汝外親,雖爾勿依,必歸曹氏。”諸子從之,并免于亂世。

  杜密字周甫,潁川陽城人也。為人沈質,少有厲俗志。為司徒胡廣所辟,稍遷代郡太守。征,三遷太山太守、北海相。其太監後輩為令長有奸惡者,輒捕案之。行春到高密縣,見鄭玄為包養鄉佐,知其異器,即召署郡職,遂遣就學。

  后密往官還家,每謁守令,多所陳托。同郡劉勝,亦自蜀郡告歸鄉里,閉門埽軌,無所干及。太守王昱謂密曰:”劉季陵高傲士,公卿多舉之者。”密知昱激己,對曰:”劉勝位為年夜夫,見禮上賓,而知善不薦,聞惡無言,隱情惜己,自同冷蟬,此罪人也。今志義力行之賢而密達之,違道掉節之士而密糾之,使明府賞刑得中,令問休揚,不亦萬分之一乎?”昱慚服,待之彌厚。

  后桓帝征拜尚書令,遷河南尹,轉太仆。黨事既起,免歸本郡,與李膺俱坐,而名行相次,故時人亦稱”李杜”焉。后太傅陳蕃輔政,復為太“也就是說,我丈夫的失踪是因為參軍造成的,而不是遇到什麼危險,可能是有生命危險的失踪?”聽完前因後果後,藍玉華仆。來歲,會黨事被征,自殺。

  劉祐字伯祖,中山安國人也。安國后別屬博陵。祐初察孝廉,補尚書侍郎,閑練故事,文札強辨,每有奏議,應對無滯,為僚類所歸。

  除任城令,兗州舉為尤異,遷揚州刺史。是時會稽太守梁旻,年夜將軍冀之從弟也。祐舉奏其罪,旻坐征。復遷祐河東太守。時屬縣令長率多中官後輩,蒼生患之。祐到,黜其權強,平理冤結,政為三河表。

  再遷,延熹四年,拜尚書令,又出為河南尹,轉司隸校尉。時權貴後輩罷州郡還進京師者,每至界首,輒改易輿服,隱匿財寶。威行朝廷。

  拜宗正,三轉年夜司農。時中常侍蘇康、管霸用事于內,遂固全國良田美業,山林湖澤,平易近庶窮困,州郡累氣。祐移書地點,依科品沒進之。桓帝年夜怒,論祐輸左校。

  后得赦出,復歷三卿,輒以疾辭,乞骸骨歸田里。詔拜中散年夜夫,遂杜門絕跡。每三公缺,朝廷皆屬意于祐,以譖毀不消。延篤貽之書曰:”昔太伯三讓,人無德而稱焉。延陵高揖,華夏仰風。吾子懷蘧氏之可包養卷,休甯子之如愚,奧妙玄通,沖而不盈,蔑三光之明,未暇以全國為事,何其劭與!”

  靈帝初,陳蕃輔政,以祐為河南尹。及蕃敗,祐黜歸,卒于家。來歲,年夜誅黨人,幸不及禍。

  魏朗字少英,會稽上虞人也。少為縣吏。兄為鄉人所殺,朗白日操刃報仇于縣中,遂流亡到陳國。從博士郤仲信學《年齡圖緯》,又詣太學受《五經》,京師長者李膺之徒爭從之。

  初辟司徒府,再遷彭城令。時,中官後輩為國相,多行不符合法令,朗與更相章奏,幸臣忿疾,欲中之。會九真賊起,乃共薦郎為九真都尉。到官,獎厲吏兵,討破群賊,斬首二千級。桓帝美其功,征拜議郎。頃之,遷尚書。屢陳廉價。有所補益。出為河內太守,政稱三河表。尚書令陳蕃薦朗公忠亮直,宜在機密,復征為尚書。會被黨議,免歸家。

  朗性矜嚴,閉門整法式,家人不見{惰土}容。后竇武等誅,朗以黨被急征,行至牛渚,自殺。著書數篇,號《魏子》云。包養網

  夏馥字子治,陳留圉人也。少為書生,言行質直。同縣高氏、蔡氏并皆富殖,郡人畏而事之,唯馥比門不與路況,由是為豪姓所仇。桓帝初,舉婉言,不就。

  馥雖不交時宦,然以聲名為中官所憚,遂與范滂、張儉等俱被誣陷,詔下州郡,捕為黨魁。

  及儉等流亡,經歷之處,皆被收考,辭所連引,布遍全國。馥乃頓足而嘆曰:”孽本身作,空污良善,一人逃逝世,禍及萬家,何故生為!”乃自剪須變形,進林慮山中,隱匿姓名,為治家傭。親突煙炭,描摹毀瘁,積二三年,人無知者。后馥弟靜,乘車馬,載縑帛,追之于涅陽市中。遇馥不識,聞其言聲,乃覺而拜之。馥避不與語,靜追隨至客舍,共宿。夜中密呼靜曰:”吾以守道疾惡,故為權宦所陷。且念營茍全,以庇生命,弟何如載物相求,是以禍見追也。”明旦,別往。黨禁未解而卒。

  宗慈字孝初,南陽安眾人也。舉孝廉,九辟公府,有道征,不就。后為脩武令。時,太守出自權豪,多取貨賂,慈遂棄官往。征拜議郎,未到,道疾卒。南陽群士皆重其義行。

  巴肅字恭祖,勃海高城人也。初察孝廉,歷慎令、貝丘長,皆以郡守非其人,辭病往。辟公府。稍遷拜議郎。與竇武、陳蕃等謀誅閹官,武等遇害,肅亦坐黨禁錮。中常侍曹節后聞其謀,收之。肅自載詣縣。縣令見肅,進閣解印綬與俱往。肅曰:”為人臣者,有謀不敢隱,有罪不逃刑。既不隱其謀矣,又敢逃其刑乎?”遂被害。刺史賈琮刊石立銘以記之。

  范滂字孟博,汝南征羌人也。少厲清節,為鄉鎮所服,舉孝廉,光祿四行。時冀州饑荒,盜賊群起,乃以滂為清詔使,案察之。滂登車攬轡,慨然有廓清全國之志。甚至州境,守令自知臧污,看風解印綬往。其所舉奏,莫不厭塞眾議。遷光祿勛主事。時,陳蕃為光祿勛,滂執公儀詣蕃,蕃不止之,滂懷恨,投版棄官而往。郭林宗聞而讓蕃曰:”若范孟博者,豈宜以公禮格之?今成其往就之名,得無自取不優之議也?”蕃乃謝焉。

  復為太尉黃瓊所辟。后詔三府掾屬舉謠言,滂奏刺史、二千石權豪之黨二十余人。尚書責滂所劾猥多,疑有私故。滂對曰:”臣之所舉,自非叨穢奸暴,深為平易近害,豈以污簡札哉!間以會日迫促,故先舉所急,其未審者,方更參實。臣聞農夫往草,嘉谷必茂;奸臣鋤奸,霸道以清。若臣言有貳,甘受顯戮。”吏不克不及潔。滂睹時方艱,知意不可,因投劾往。

  太守宗資先聞其名,請署功曹,委任政事。滂在職,嚴整疾惡。其有行違孝悌,不軌仁義者,皆埽跡斥逐,不與共朝。顯薦異節,抽拔幽陋。滂外甥西平李頌,公族子孫,而為鄉曲所棄,中常侍唐衡以頌請資,資用為吏。滂以非其人,寢而不召。資遷怒,捶書佐朱零。零仰曰:”范滂清裁,猶以芒刃齒腐敗。本日寧受笞逝世,而滂不成違。”資乃止。郡中中人以下,莫不歸怨,乃指滂之所用以為”范黨”。

  后牢脩誣言鉤黨,滂坐系黃門北寺獄。獄吏謂曰:”凡坐系皆祭皋陶。”滂曰:”皋陶賢者,古之直臣。知滂無罪,將理之于帝;如其有罪,祭之何益!”眾人由此亦止。獄吏將加掠考,滂以同囚多嬰病,乃請先就格,遂與同郡袁忠爭受楚毒。桓帝使中常侍王甫以次辨詰,滂等皆三木囊頭,暴于階下,余人在前,或對或死,不要把她拖到水里。否,滂、忠于后越次而進。王甫詰曰:”君為人臣,不唯忠國,而共造部黨,自相褒舉,評論朝廷,虛構無端,諸所謀結,并欲何為?皆以情對,不得隱飾。”滂對曰:”臣聞仲尼之言,’見善如不及,見惡如探湯’。欲使善善同其清,惡惡同其污,謂王政之所愿聞,不悟更以為黨。”甫曰:”卿更相拔舉,迭為唇齒,有分歧者,見則排擠,其意若何?”滂乃大方仰天曰:”古之循善,自求多福;今之循善,身陷年夜戮。身故之日,愿埋滂于首陽山側,上不負皇天,下不愧夷、齊。”包養甫愍然為之改容。乃得并解枷鎖。

  滂后事釋,南歸。始發京師,汝南、南陽士年夜夫迎之者數千兩。同囚鄉人殷陶、黃穆,亦免俱歸,并衛侍于滂,應對賓客。滂顧謂陶等曰:”今子相隨,是重吾禍也。”遂遁還鄉里。

  初,滂等系獄,尚書霍谞理之。及得免,到京師,往候谞而不為謝。或有讓滂者。對曰:”昔叔向嬰罪,祁奚救之,未聞羊舌有謝恩之辭,祁老有自伐之色。”竟無所言。

  建寧二年,遂年夜誅黨人,詔下急捕滂等。督郵吳導至縣,抱詔書,閉傳舍,伏床而泣。滂聞之,曰:”必為我也。”即自詣獄。縣令郭揖年夜驚,出解印綬,引與俱亡。曰:”全國年夜矣,子何為在此?”滂曰:”滂逝世則禍塞,何敢以罪累君,又令老母流離乎!”其母就與之訣。滂白母曰:”仲博貢獻,足以供養,滂從龍舒君歸黃泉,生死各得其所。惟年夜人割不忍之恩,勿增感戚。”母曰:”汝今得與李、杜齊名,逝世亦何恨!既有令名,復求壽考,可兼得乎?”滂跪受教,再拜而辭。顧謂其子曰:”吾欲使汝為惡,則惡不成為;使汝為善,則我不為惡。”行路聞之,莫不流涕。時年三十三。

  論曰:李膺振拔污險之中,蘊義生風,以鼓動流俗,激素行以恥威權,立廉尚以振貴勢,使全國之士奮迅感概,波蕩而從之,幽邃牢破室族而不顧,至于子伏其逝世而母歡其義。壯矣哉!子曰:”道之將廢也與?命也!”

  尹勛字伯元,河南鞏人也。門第包養網衣冠。伯父睦為司徒,兄頌為太尉,宗族多居貴位者,而勛獨持清操,不以地勢尚人。州郡連辟,察孝廉,三遷邯鄲令,政有異跡。后舉高第,五遷尚書令。及桓帝誅年夜將軍梁冀,勛參建年夜謀,封都鄉侯。遷汝南太守。上書解釋范滂、袁忠等黨議禁錮。尋征拜將作年夜匠,轉年夜司農。坐竇武等事,下獄自殺。

  蔡衍字孟喜,汝南項人也。少明經講授,以禮讓化鄉里。鄉里有爭訟者,輒詣衍決之,其所平處,皆曰無怨。

  舉孝廉,稍遷冀州刺史。中堂侍具瑗托其弟恭舉茂才,衍不受,乃收赍書者案之。又劾奏河間相曹鼎臧罪千萬。鼎者,中堂侍騰之弟也。騰使年夜將軍梁冀為書請之,衍不答,鼎竟坐輸作左校。乃征衍拜議郎、符節令。梁冀聞衍賢,請欲相見,衍辭疾不往,冀恨之。時南陽太守成瑨等以收糾太監考廷尉,衍與議郎劉瑜表救之,言甚切厲,坐免官還家,杜門不出。靈帝即位,復拜議郎,會病卒。

  羊陟字嗣祖,太山梁父人也。門第冠族。陟少清直有學行,舉孝廉,辟太尉李固府,舉高第,拜侍御史。會固被誅,陟以故吏禁錮歷年。復舉高第,再遷冀州刺史。奏案貪濁,地點肅然。又再遷虎賁中郎將、城門校尉,三遷尚書令。時,太尉張顥、司徒樊陵、年夜鴻臚郭防、太仆曹陵、年夜司農馮方并與宦豎相姻私,公行貨賂,并奏罷黜之,不納。以前太尉劉寵、司隸校尉許冰、幽州刺史楊熙、涼州刺史劉恭、益州刺史龐艾清澈在公,薦舉升進。帝嘉之。拜陟河南尹。計日受奉,常食干飯茹菜,禁制豪右,京師憚之。會黨事起,免官禁錮。卒于家。

  張儉字元節,山陽高平人,趙王張耳之后也。父成,江夏太守,儉初舉茂才,以刺史非其人,謝病不起。

  延熹八年,太守翟超請為東部督郵。時中常侍侯覽家在防東,殘暴蒼生,所為不軌。儉舉劾覽及其母罪惡,請誅之。覽遏絕章表,并不得通,由是結仇。鄉人朱并,生性佞邪,為儉包養網所棄,并懷怨恚,遂上書告儉與同郡二十四人為黨,于是刊章討捕。儉得流亡,困迫遁走,看門寄宿,莫不重其名行,破家相容。后流轉東萊,止李篤家。外黃令毛欽操兵到門,篤引欽謂曰:”張儉著名全國,而亡非其罪。縱儉可得,寧忍執之乎?”欽因起撫篤曰:”蘧伯玉恥獨為正人,足下若何自專仁義?”篤曰:”篤雖好義,明廷本日載其半矣。”欽嘆息而往。篤因緣送儉出塞,以故得免。其所經歷,伏重誅者以十數,宗親并皆殄滅,郡縣為之殘破。

  中平元年,黨事解,乃還鄉里。年夜將軍、三公并辟,又舉敦樸,公車特征,起身拜少府,皆不就。獻帝初,蒼生饑荒,而儉資計差溫,乃傾竭財產,與邑里共之,賴其存者以百數。

  建安初,征為衛尉,不得已而起。儉見曹氏世德已萌,乃闔門縣車,不豫政事。歲余卒于許下。年八十四。

  論曰:昔魏齊違逝世,虞卿解印;季布流亡,朱家甘罪。而張儉見怒時王,顛沛假命,全國聞其風者,莫不憐其壯志,而爭為之主。至乃捐城委爵、破族屠身,蓋數十百所,豈不賢哉!然儉以區區一掌,而欲獨堙江河,終嬰疾甚之亂。多見其不知量也。

  岑晊字公孝,南陽棘陽人也。父豫,為南郡太守,以貪叨誅逝世。晊年少未著名,往侯同郡宗慈,慈方以有道見征,賓客滿門,以晊非良家子,不願見。晊留門下數日,晚乃引進。慈與語,年夜奇之,遂將俱至洛陽,因詣太學受業。

  晊有高才,郭林宗、朱公叔等皆為友,李膺、王暢稱其有干國器,雖在閭里,慨然有董正全國之志。太守弘農成瑨下車,欲振威嚴,聞晊高名,請為功曹,又以張牧為中賊曹吏。瑨委心晊、牧,褒善糾違,肅清朝府。宛有富賈張汎者,桓帝佳麗之外親,善巧雕鏤玩好之物,頗以賂遺中官,以此并得顯位,恃其伎巧,用勢縱橫。晊與牧勸瑨收捕汎等,既而同赦,晊竟誅之,并收其宗族賓客,殺二百余人,后乃奏聞。于是中常侍侯覽使汎妻上書訟其兔。帝年夜大怒,征瑨,下獄逝世。晊與牧亡匿齊魯之間。會赦出。后州郡察舉,三府交辟,并不就。及李、杜之誅,因復逃竄,終于江夏山中云。

  陳翔字子麟,汝南邵陵人也。祖父珍,司隸校尉。翔少著名,善交結。察孝廉,太尉周景辟舉高第,拜侍御史。時正旦朝賀,年夜將軍梁冀威儀不整。翔奏冀恃貴不敬,請收案罪,時人奇之。遷定襄太守,征拜議郎,遷揚州刺史。舉奏豫章太守王永奏事中官,吳郡太守徐參在職貪穢,并征詣廷尉。參,中常侍璜之弟也。由此威名年夜振。又征拜議郎,補御史中丞。坐黨事考黃門北寺獄,以無驗見原,卒于家。

  孔昱字元世,魯國魯人也。七世祖霸,成親時歷九卿,封褒成侯。自霸至昱,爵位相系,其卿相牧守五十三人,列侯七人。昱少習家學,年夜將軍梁冀辟,不應。太尉舉樸直,對策分歧,乃辭病往。后遭黨事禁錮。靈帝即位,公車征拜議郎,補洛陽令,以師喪棄官,卒于家。

  苑康字仲真,勃海重合人也。少受業太學,與郭林宗親善。舉孝廉,再遷潁陰令,有能跡。

  遷太山太守。郡內豪姓多犯警,康至,奮威怒,施嚴令,莫有冒犯者。先所請奪人田宅,皆遽還之。

  是時,山陽張儉殺常侍侯覽母,案其宗黨賓客,或有迸匿太山界者,康既常疾閹官,是以皆窮相收掩,無得遺脫。覽年夜怨之,誣康與兗州刺史第五種及都尉壺嘉詐上賊降,征康詣廷尉獄,減逝世罪一等,徙日南。潁陰人及太山羊陟等詣闕為訟,乃原還本郡,卒于家。

  檀敷字文有,山陽瑕丘人也。少為諸生,家貧而志清,不受鄉里施惠。舉孝廉,連辟公府,皆不就。立精舍傳授,遠方至者常數百人。桓帝時,博士征,不就。靈帝即位,太尉黃瓊舉樸直,對策合時宜,再遷議郎,補蒙令。以郡守非其人,棄官往。家無產業,子孫同衣而出。年八十,卒于家。

  劉儒字叔林,東郡陽平人也。郭林宗常謂儒口訥心辯,有珪璋之質。察孝廉,舉高第,三遷侍中。桓帝時,數有災異,下策博求婉言,儒上封事十條,極言得掉,辭甚忠切。帝不克不及納,出為任城相。頃之,征拜議郎。會竇武事,下獄自殺。

  賈彪字偉節,潁川定陵人也。少游京師,志節大方,與同郡荀爽齊名。

  初仕州郡,舉孝廉,補新息長。小平易近困貧,多不養子,彪嚴為其制,與殺人同罪。城南有盜劫害人者,北有婦人殺子者,彪出案發,而掾吏欲引南。彪怒曰:”賊冠害人,此則常理,母子相殘,逆天違道。”遂驅車北行,案驗其罪。城南賊聞之,亦面縛自首。數年間,人養子者千數,僉曰:”賈父所長”,生男名為”賈子”,生女名為”賈女”。

  延熹九年,黨事起,太尉陳蕃爭之不克不及得,朝廷冷心,莫敢復言。彪謂同道曰:”吾不西行,年夜禍不解。”乃進洛陽,說城門校尉竇武、尚書霍谞,武等訟之,桓帝以此年夜赦黨人。李膺出,曰:”吾得免此,賈生之謀也。”

  先是,岑晊以黨事流亡,親友多匿焉,彪獨閉門不納,時人看之。彪曰:”《傳》言’相時而動,無累后人’。公孝以要君致釁,自遺其咎,吾以不克不及奮戈相待,反可容隱之乎?”于是咸服其裁正。

  以黨禁錮,卒于家。初,彪兄弟三人,并有高名,而彪最優,故全國稱曰”賈氏三虎,偉節最怒”。

  何颙字伯求,南陽襄鄉人也。少游學洛陽。颙雖后進,而郭林宗、賈偉節等與之相好,顯名太學。友人虞偉高有父仇未報,而篤病將終,颙往候之,偉高泣而訴。颙感其義,為復仇,以頭醊其墓。

  及陳蕃、李膺之敗,颙以與蕃、膺善,遂為太監所陷,乃變姓名,亡匿汝南間。所至皆親其豪桀,有聲荊豫之域。袁紹慕之,私與往來,結為奔忙之友。是時,黨事起,全國多離其難,颙常私進洛陽,從紹計議。其窮困閉厄者,為求搭救,以濟其患。有被掩捕者,則廣設權計,使得逃隱,全免者甚眾。

  及黨錮解,颙辟司空府。每三府會議,莫不推颙之長。累遷。及董卓秉政,逼颙以為長史,托疾不就,乃與司空荀爽、司徒王允等共謀卓。會爽薨,颙以他事為卓所系,憂憤而卒。初,颙見曹操,嘆曰:”漢家將亡,安全國者必此人也。”操所以嘉之。嘗稱”潁川荀彧,王佐之器”。及彧為尚書令,遣人西迎叔父爽,并致颙尸,而葬之爽之冢傍。

  贊曰:渭以涇濁,玉以礫貞。物性既區,嗜惡從形。蘭蕕無并,銷長相傾。徒恨芳膏,煎灼燈明。

  《后漢書》 南朝宋·范曄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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